“;幫我做一件事,我就與楊曉依分手。”;我的表情很嚴肅,態度誠懇。
楠楠與潘天鳳不約而同地盯向了我。
我簡單地講了一下我想讓名正幫我做的事。
“;好,兄弟們都幫你這個忙。”;名正絕對義氣。
“;小弟,你說話算數?”;潘天鳳站了起來。
“;算數。”;我應聲。
楠楠微笑著,沒有說話。
我是不是對名正的態度判斷失誤了,他到底是支持我與依依在一起?還是不支持呢?
第廿集 煙火的誓言
去年,10月12日,下午6點半。
城區,翩翩飛酒吧。
“;浪浪,你怎么來了?我好想你噢!”;月月在吧臺里停下了手里的活,向我喚道。
我欣然地走了過來,坐在了吧臺邊的紅色高凳上,笑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呢?”;
“;現在還早呢!一般天黑以后才會有來客。”;月月的臉頰上還擠出了兩個酒窩,自豪地說,“;這不到收秋的時候了嗎,雁兒和她媽媽回村里收莊稼去了,這幾天一直我坐鎮酒吧。”;
雖說菲菲是化名,雁兒才是她的本名,但是聽到雁兒這個名謂時,后脊一樣發涼。能在靈魂上征服別人的人,都很不簡單的。
“;你挺棒得!”;我夸贊。
“;對了,雁兒把開發區的房子賣了。”;月月提了一下。
“;為什么要賣?”;這么突然。
“;她說,讓她媽媽住著那種房子坐那種汽車,心里不塌實。”;月月解釋。
那套房子本來就是b養她的南方老板送給她的,這年頭房價又上漲,菲菲這一轉手估計發大財了。
家長里短,人情世故,我與月月聊了有十幾分鐘。
“;我去趟衛生間,你先幫我看會店。服務生也快要上班了,如果有客人來了,你先幫忙招呼一下。”;之后,月月撕了一條衛生紙進了衛生間。
……
“;寶馬車坐著真是舒服啊!感覺就是不一樣。”;潘天鳳你沒坐過車嗎?得瑟成這樣,“;這輛車,多少錢呢?”;
“;寶馬7系領先型,94萬,首付三十萬就開出來了。以后每個月還兩萬八,兩年之后就是我的了。”;感覺菲菲這個女人很會享受,也很會理財。
“;哪里去賺這么多錢呢?”;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你賺不下,別人也賺不下嗎?土鱉。
“;所以說,我現在要利用起我廣闊的社交關系,努力經營我的酒吧,盡快還車貸啊!酒吧很暴利的。”;二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混成這樣,以后必成大器。說著,菲菲趁著夜色從后備箱里拿出了一只步槍。
“;槍?這是真的假的?”;潘天鳳咋舌。
“;當然是真家伙了,酒吧這種地方很亂的,沒有后臺罩著,沒有槍鎮著,天天有人來砸你的場子。”;菲菲將步槍掩在了腋下,說,“;這把槍是我從雅雅姐那里拿來的。”;
“;雅雅姐是誰呢?”;潘天鳳好奇地問。
“;雅雅姐你可能沒聽過,南霸你一定知道吧!”;菲菲說。
潘天鳳驚愕地說:“;南霸是洛城首富,開煤礦,開娛樂城,搞房地產,洛城人誰不知道。
“;等有機會了,我介紹雅雅姐給你認識。”;菲菲淺笑著。
“;真的嗎?什么時候會有機會?”;潘天鳳的舌頭都在打結,充滿了無邊無垠的期待與膜拜。
人家是干什么的?你又是干什么的?你想認識人家,人家想認識你嗎?人家認識你干嘛?人家認識你有什么用?這么簡單的道理,是怎么讓已經成年的她鬼迷心竅的?
菲菲用驕傲的眼神示意了一下門頂上“;翩翩飛酒吧”;這幾個廣告字,溫馨地說:“;姐姐,進去看看咱的酒吧裝璜得怎么樣。”;日記100字 m.ecjtubbs.com原創不易,請大佬高抬貴手!
“;走嘞!”;音落,潘天鳳居然還走在了菲菲的前面,而菲菲卻縱容著她的反客為主。
“;哇,這是我在洛城見過最豪華的酒吧啦!”;從山上抓下來的野人一般都是這副德性。
不是咱的東西咱不惦記,她的生意好不好賺了還是賠了也不會和我一分錢的糾葛,所以,我進了菲菲的店只看到一個還算是穎的魚缸吧臺,至于什么桌子什么凳子什么液晶什么吉他,我壓根瞅也沒瞅,不能向你描述酒吧的模樣了。有興趣的話,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的,前提時,菲菲的酒吧不要倒閉。
“;前兩天刨紅薯,第三天撇玉米收黑豆,我和媽媽兩個人三天放倒了兩畝五分地的莊稼。”;菲菲將步槍往吧臺上一擱,展開雙手展視著掌心上的劃痕。
潘天鳳大吃一驚:“;你這么有錢雇幾個工人就辦了這事了,還自己下手?”;
菲菲笑了笑:“;紅薯,玉米,黑豆全是爸爸親手種下的,我沒有幫著爸爸種地已經很遺憾了。爸爸種下了種子,果實一定要是我親自來收。”;
她也就收這一次了,說話她媽媽就要和她搬進市里,明年肯定不回老家種地了。
潘天鳳堅起大姆指,贊不絕口:“;看不出你還這么懂事,這么孝順。”;
潘天鳳與菲菲坐在了吧臺前的高凳上,菲菲瀟灑地將胳膊擱在臺面上,擺出了一個很優雅的手勢:“;月月,盛兩杯干紅。”;
月月呆呆地站在吧臺里,眼圈黑黝而深陷,滿臉愁苦,并沒有行動。
“;月月-----”;菲菲挑了挑眉毛,輕聲喚了句。
月月用手背擦了一下鼻子,尷尬地瞅著菲菲,眼神中流露出種種的無奈與苦楚。
也對,穿叉叉褲一起長大的姐妹,怎么去接受今天的上下級關系。
“;對了,這兩天你照看店面挺辛苦的,我自己倒吧!”;菲菲含著笑跳下高凳走進了吧臺,將長槍藏進了吧臺下面的暗柜里。剛要從酒柜上取下干紅時,斜視間仿佛發現了什么,奇怪地說:“;錢柜上的鎖芯哪去了?這些偽劣產品,新買的東西這才用了幾天,鎖芯就捅進里面去了。”;說著,菲菲將干紅擱到臺面上,拉開了收銀抽屜,恍然間,驚惶,疑惑,恐懼的顏色一起在她的面容上涌現。
一大片凌亂的木屑散在重疊的紙鈔上,鎖芯在抽屜的最里面,芯口像是被尖東西砸過似的已經扭曲了形狀,而且連鑰匙也插不進去了。
“;鎖芯分明是被人用改錐和錘子砸壞的,這是怎么回事?”;菲菲驚訝又不敢太過責難,也沒有點明是在問誰。
月月一會看看菲菲,一會再瞅瞅潘天鳳,唯唯諾諾,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菲菲拿起鈔票在臺面上扔掉了碎屑,快速地點了點,末了,鎖起眉:“;不可能是小偷干的。”;
“;你怎么肯定不是小偷?”;潘天鳳問。
“;小偷偷別人的錢,怎么會偷走整整兩千,還留下這么多呢?”;頓了頓,菲菲淺笑著,又很是客氣地說,“;月月,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就像親姐妹一樣的鐵關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說吧!我不怪你。”;
月月看了一眼潘天鳳,腦袋輕搖了好幾圈,嘴巴都張開了,但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我看還是報警吧!”;潘天鳳!人家報不報警跟你有屁的關系。
“;不能報警!不能報警!”;月月霍地昂起頭,快速地擺著雙手,瞠目結舌,驚慌地叫了起來。
菲菲更是云里霧里的,忙問:“;月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月的眼睛濕潤了,低沉的聲音:“;剛才浪浪來過這里。”;
“;不可能吧!”;菲菲的目光一怔。
“;不信的話,你打開監控錄像看看。”;月月向角落的監控屏幕,呶了呶嘴。
“;這個敗家玩意兒,他干些什么事呢!窮瘋了嗎?氣死我了,我都嫌他丟人呢!”;潘天鳳暴跳如雷,張牙舞爪像是要吃人的樣子,“;菲菲,你不要著急,我現在就去找這個王八蛋,把他拎到你的面前,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說著,潘天鳳跳下了高凳,便要沖出去。
“;姐姐----”;就算拉不到潘天鳳的胳膊菲菲的手臂也往吧臺外面極力地伸了去,待喚住了潘天鳳的腳步后,做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想起來了,昨天潘哥哥給我打電話跟我借兩千塊錢,是我讓他自己到吧臺拿的。”;
此菲菲非彼菲菲,無論是為人處事,還是言行舉止,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吆五喝六,瘋瘋顛顛了。
“;對不起!”;潘天鳳臥蠶上的皮肉在不住的跳動,雙目無光,哀聲嘆氣。
菲菲眼睛里噙著的熱淚,在五彩燈光的反射下,一閃又一閃傳遞出風騷而寂寞的節奏:“;潘哥哥有事要做了。”;
去年,10月12日至17日之間,某一天里的事。
夜里,10點半時,馬路上的汽車漸漸稀少,朦朧的迷霧夜色與斜視的路燈燈光錯亂了世人的眼線,從馬路這頭,只只片片地蔓延到馬路的那頭。
每到這個點時,總會有一輛或者是兩輛,三輛,四輛,甚至是十幾輛的三輪車,或者是拖拉機,或者是小型貨車,在寂寥而平靜的馬路上緩慢地穿行。
每到一個飯店門口時,它們就停下來,然后,司機與副架勢上的人便會拎著一個臟兮兮的鐵桶或者是塑料桶走進飯店,不多時,便會拎著沉甸甸地桶子走出來,然后,將桶里的物事倒進貨廂上的一個廢棄的柴油箱里。
他們是洛城最干凈的人,他們是洛城最美麗的人,他們是最值得我們尊重與保護的人。
這些泔水雖說是飯店老板白送給他們的,但是,他們必須要順手將飯店里的餐用垃圾一并倒掉。
翩翩飛酒吧的隔壁就是一個家飯店,這一天,一輛農用三輪車停在了飯店外的馬路邊,離菲菲的寶馬僅兩尺之遙。
此時菲菲從酒吧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她看到了這一幕才出來,還是店里悶得慌偶而出來透透氣,或者是上天在這個點讓她出來的,總之,她看到了這一幕,她也必須要看到這一幕。
一個四十多歲的禿頂老父親系著一個蓋過膝蓋的斑斑點點的皮圍裙,走出車廂后,從貨廂上取下一個鐵皮桶,向飯店里走了去,隨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一個用紫色的廉價頭繩扎著馬尾辮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穿著厚實的舊衣服,戴著一副又臟又臭指尖還破出窟窿的線手套,挎著一個小塑料桶從副架勢走了出來。小女孩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緊跟在老父親的后面,小跑著喊道:“;爸爸,等等我……爸爸,等等我……”;
五分鐘后,小女孩用兩只手將小桶抬在身前從飯店走了出來,每走出兩三步便停下來憩一下,等到貨廂邊時,已然是大汗淋淋。
老父親將鐵皮桶緊緊地靠著右腿,走路時整條腿幾乎不彎曲,挪移著步伐緩慢地前進著。小女孩用手套去抹自己額頭上汗漬,卻在劃了一道又黑又臭的臟痕,隨之,小女孩跑到老父親境前,面露笑容:“;爸爸,我們多跑一次也可以的,你不要盛這么滿,多累呢!”;
之后,小女孩撅起屁股端住了鐵皮桶的另一端,分擔著老父親重量。
到貨廂邊后,老父親輕而易舉地便將小桶的泔水倒倒進了貨廂上的柴油箱里,之后,又從鐵皮桶里拿出一個水瓢往柴油箱里舀了去。舀過三四瓢覺得差不多后,老父親左手托住鐵皮桶底,右手抓著桶口的邊緣,意圖將整桶泔水倒進柴油箱。
“;爸爸,我幫你推上去。”;說著,小女孩抖擻了一下拳頭,頑皮地擠著眼睛,張大嘴巴,用雙手吃力地托著桶身。
一番努力后,父女倆僅將鐵皮桶支在貨廂的邊沿,只要再加把力肯定能將這桶泔水翻進紫油箱里的。父女倆喘了口氣,小女孩雙手推著桶底,老父親極手推著桶身,只是力不從心,桶口接觸到油箱嘴時便再也不能進展半寸。眼見著鐵皮桶又要落回到支點,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菲菲倏地飛撲了過來,也沒有顧及敷在鐵桶外油膩而惡心的臟東西會不會弄臟她的名牌,用潔白的手掌一只托住桶底,一只推著桶身,鼓勵道:“;小妹妹,姐姐幫你。”;
“;閨女,使不得,太臟了。”;老父親忙說。
“;沒關系的,大叔。加把勁,一次搞定它。”;菲菲極速而肯定的聲音。
“;起!”;老父親吆喝一聲,整桶泔水便栽進了柴油箱里,還激起十幾道惡心的水簾。菲菲的臉上,頭發上,名牌上,濺上了不少水花。
菲菲攤開雙手看著手上的爛菜葉子,臉上露出了很滿足,很樂意的神情。
“;謝謝姐姐。”;小女孩笑靨如花,爛漫而天真。
“;小妹妹,你多大了?”;菲菲問。
“;我今年十三歲,今天是禮拜天,我幫爸爸出來干活。”;小女孩嘟著嘴說話時,還用線手套比劃著手勢。
菲菲又問:“;你不羨慕那些花花世界里的大姐姐們,穿著漂亮衣服,坐著小轎車,吃著山珍海味的生活嗎?”;
“;我現在就過著這樣的生活啊!”;小女孩用臟兮兮的線手套捏去了沾在領子上的一片菠菜葉子,自豪地說,“;我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爸爸。”;
“;你的爸爸哪里厲害了?”;菲菲笑著問。
“;我的爸爸一個人養著五六十頭豬,你說我爸爸厲害不厲害?”;小女孩驕傲地說,“;天天夜里回到家爸爸都會給我買回好多好吃的,我愛我的爸爸。”;
菲菲的眼神里傳遞著無比羨慕,無比渴望,無比關懷的淡淡光線,在此時此刻她又追憶起了什么樣的童年往事,什么樣的昨夜星辰。
歉疚,悔恨,自責,改過,希望,未來……
所有的辛酸,所有的感紉,便在這個瞬間一并涌上了她的心頭,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大面積的皮膚被灼傷,幾百萬個毛孔都在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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